平庸的惡與局外人

開電腦開 chrome，見到今日 google 的 logo 是位很面善的女士，按進去，果然是 Hannah Arendt。她生於1906年10月14日，即108年前的今日，德國籍猶太人，政治哲學家。筆者不擅長哲學類的東西，對她的認識有限，唯一較有印象的是 banality of evil 「平庸的惡」一詞。

時間跳回1961年，納粹德國重要官員，負責執行屠殺猶太人計劃的 Adolf Eichmann 被以色列特工在南美州捉到，帶回以色列受審。Hannah Arendt 到場旁聽，根據所見所聞寫了一本書。她見到 Adolf Eichmann 在庭上不斷說自己對猶太人無惡意，只是執行上司下達的命令，做好自己份工，只是跟從納粹德國的政策和法律，遵守法治，不應負上責任。而根據心理醫生報告，Adolf Eichmann 是個心理完全正常，跟普通人無異的人，甚至在私人關係上，如對待家人和朋友，可說是位好人。

Hannah Arendt 因此提出了 banality of evil 「平庸的惡」一概念，指出做壞事的不一定是大奸大惡之人，可以是一個抱著「做份工」和「跟規矩」心態的普通人。他們可能是不經思索地將上面下達的壞事執行掉，也可能是明知是壞事但不去反抗。但不是帶著惡意並不是藉口，並不代表就沒犯罪，Adolf Eichmann 最終依然被判死刑。

看看同期發生的另一件事。二戰開打後，丹麥很快就被德軍佔領了，丹麥政府基本上都不太反抗德國。可是當德國下令丹麥交出境內的猶太人時，丹麥人都明白交人後他們將凶多吉少，於是發動了一場動員全國的秘密行動，在數日內協助全國的猶太人逃到未被德國佔領的瑞典。聽起來很矛盾，要秘密行動，因為不能讓德軍發現，但又要動員全國，否則幫不到這麼多猶太人。結果他們做到了，當時丹麥境內超過七千名猶太人，有九成都成功逃到瑞典。

「做份工」和「跟規矩」，不是必然的。二戰後的德國政府願意承擔納粹德國罪行和責任，可能也是因為德國人都明白，當年很多德國人的確一度支持過或執行過納粹黨的命令，大家無法避開這個責任。親中派很愛拿出來跟日本相比，為納粹暴行下跪道歉的德國前總理 Willy Brandt ，當年是屬於納粹黨的政敵社民黨，在二戰期間為了避過打壓而流亡海外。他其實跟納粹政府暴行完全無關，甚至也是一名受害者，卻代加害者道歉了。

現在香港社會上，又有多少人抱著平庸的惡的心態呢？為了「搵食」和「打份工」，甚麼樣的工作都可以執行？說不定有一天時空錯亂，我們會在新聞看到：

「XX署長艾希曼指，猶太人的存在令納粹德國政府行政效率下跌，呼籲猶太人盡快自決，讓政府運作回復正常。」

「XX署長戈培爾帶同各界反猶人士到集中營探訪猶太人，指全世界都已經知道和關注他們的苦況，他們已經達成階段勝利，可以乖乖受死了。」

「XX司長希姆萊指，常識都知道在毒氣室按下按鈕施放毒氣的人，不是政府首長，而是前線人員，自己在施放毒氣一事上都只是局外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