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1月22日

法國恐襲的相關問題

本文已在 am730 刊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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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黎發生連環恐襲已兩星期,犯人的資料也逐漸明朗。三人都在法國出生,是移民後代,而且原來早就有跟極端份子和恐怖組織有聯繫,更曾在當局監控名單上。這就引伸出多個問題。

反恐問題

首先是反恐措施的問題。恐襲犯人名字曝光後,英美隨即表示他們早已在禁飛名單上,法國也承認他們曾在監控名單上。後來更發現原來犯人們早已相識,猶如一個小組織。既然已在名單上,為何仍能發動襲擊?是否當局的監控制度失靈?恐怕事後有人要被問責。

犯人都是法國人,也突顯現在歐美不只要防範國外組織策動襲擊,更要防範國民被極端思想影響滲透。有些人會對所謂聖戰產生幻想,前往中東加入恐怖組織,估計伊斯蘭國(IS)有超過三千個歐洲人戰士,英國、德國、瑞典、比利時人各有數百,法國人更逾千,今次襲擊其中一名犯人就到過也門接受阿爾蓋達訓練後回國。這類人回國的話,要如何識別和應對?將全部人長期拘留會有難度,放生後長期監控則需要大量資源。有意見提出乾脆放棄他們,註銷其國民身份,驅逐出境。

還有,據報今次襲擊其中一個犯人的女友,已從西班牙飛土耳其再進入敘利亞。法國和西班牙都是歐盟神根公約簽約國,過境是無海關的,恐怖份子可在多國游走,情報機關協調是否足夠呢?土耳其鄰接敘利亞和伊拉克,是否可以加強防範呢?反恐措施除了法國本身,還要其他國家配合。

移民問題

今次恐襲犯人都具移民背景,分別是阿爾及利亞和馬里移民後代,難免令人聯想到法國的移民問題。法國過去在中東和非洲有著廣大殖民地,來自這些地區的移民形成相當大的族群,估計法國現時的穆斯林人口有四至五百萬人,是歐洲國家中最多,絕大多數是移民。他們並不是全都能順利融入社會,有些會面對學業和就業問題,亦有些是適應不到法國文化,例如禁止穆斯林女性以頭巾遮臉等。正好是10年前的2005年,巴黎市郊就曾經爆發一場主要由移民後代青年引發的騷亂。不少分析認為法國應先解決移民問題。

這方面的工作當然要做,可是移民問題沒有簡單快捷的解決辦法。經濟方面,移民青年失業率高,但其實現在連白人青年失業都嚴重了,政府都愛莫能助。社會方面,有論者批評法國傾向同化政策,即要新移民融入法國文化,令新移民較難適應,做法跟英國傾向的多元政策不同,讓本地人接受新移民有不同文化。但即使是被視為是文化較多元和經濟較好的英國、瑞典等地都有過移民騷亂和國民參加IS。

我們亦要提防因為犯人是穆斯林,就將所有穆斯林或移民後代等同問題份子。法國幾百萬這些人中的很多其實都是努力融合,可是只要有幾十甚至幾個人搞恐襲,都已足以令社會人心惶惶。例如今次事件中,一間遇襲商舖就有馬里籍店員協助客人躲藏和報警。更有移民成功爬上社會階梯,如現任教育部長 Najat Vallaud-Belkacem 是摩洛哥裔,5歲才移民法國,還有前司法部長 Rachida Dati 也是摩洛哥和阿爾及利亞移民之後。恐襲亦非穆斯林專利,2011年挪威就有過由反穆斯林者策動的襲擊,歐洲過去亦有極左和分離份子策動的恐襲,雖然現已息微。

所以要在短期內收效,多數政府應該都是會先加強反恐工作,而不論是穆斯林或以外的極端思想都需要警惕。

極右問題

襲擊後,巴黎舉行了一場團結大遊行,多國領袖齊集表示支持,但有位法國政要卻聲稱被這團結遊行拒諸門外,就是極右政黨國民陣線黨魁勒龐。勒龐向來力推退出歐元和減少移民,加上她的父親 (兼政黨前黨魁) 多年來發表過很多種族歧視和支持新納粹的言論,勒龐和國民陣線經常都被法國主流政界杯葛。但民調顯示仍有兩成人願意投票給她,其實算相當多人。

除了法國,歐洲多國都有極右政客崛起的現象。他們的激進程度各有不同,如荷蘭的自由黨黨魁 Geert Wilders 會直斥先知穆罕默德和可蘭經是邪魔外道應該被禁,相比之下,說自己針對的只是極端主義而非所有穆斯林的勒龐,已算溫和。

極右政黨冒起,主流政黨一開始都是批評一番,聲言杯葛,可是政黨不一定能合作到底。例如四年前的芬蘭選舉,反歐元和反移民的芬蘭人黨冒起兼卡在關鍵位,迫得國會其他七個政黨中的六個要合組聯合政府。但六黨無法每事都保持同一立場,有兩個先後離開聯盟。而且選票始終是驅動政客的最大動力,不少主流政黨見反移民吸票,就一邊鬧又一邊走那條路線。例如英國保守黨就是一邊批評主張脫歐的獨立黨,自己又提出限制移民,甚至答允搞脫歐公投。奧地利更試過有極右政黨加入政府,引來歐盟其他國家抨擊是助長極右氣焰。

極右,特別是反穆斯林情緒,在歐洲多國的確存在和正在蔓延,不容忽視。即使他們仍屬少數,只有一兩成人投票支持,也足以動搖其他政黨部署,和令更多人討論收緊移民、反恐監控等議題,甚至加深移民的不滿。主流政黨杯葛和無視,其實只是掩耳盜鈴,無助減低這類矛盾情緒。今次襲擊後,法國各地有三百萬人參加團結大遊行,民調也顯示暫時最大「得益」者是總統奧朗德,支持度急升廿個百分點。主流政客如能反客為主,利用這個機會將討論焦點從極右份子手上搶回,並且提出適切的政策措施,可能才是更有效的回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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